起飞，降落（《空港》作者叶小辛续写民航情缘） 下载 pdf 百度网盘 epub 免费 2025 电子书 mobi 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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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孤女复仇与谅解、爱与恨的动人自白，一家小航企绝地重生、逆袭成长的故事，一段中国经济与民航事业腾飞的时代注脚。

民航机长后代宋洋为了解父亲死因，进入一家小型民营航企诺亚航空，处心积虑接近仇人之子兼老板秦远风，却跟其弟唐越光产生感情，唐因无法接受她复仇手段而选择分手。与此同时，宋洋见证秦远风带领诺亚航空从腹背受敌到成长壮大、走向海外，也意识到自己对民航事业的热爱，并在职场上不断成熟。她跟秦远风接触加深，也逐渐得到他的信任。然而就在诺亚航空出海之际，疫情突如其来，民航业遭到沉重打击，宋洋跟秦远风、唐越光的关系也面临转折……

章 这甚至不是终点的起点，而是起点的终点

第二章 假笑得多了，就忘记真笑是什么样的了

第三章 她们更像常春藤，给一堵墙，就能往上爬

第四章 如果仇恨有期满之日，它已经到期了

第五章 理想本来就是比钱更奢侈的东西

第六章 他不是善男，她不是信女，他们是绝配

叶小辛

生长于广州，学成于上海，任职于航企，混迹在文坛。

曾获豆瓣阅读小雅奖，入围中国台湾联合文学小说奖，曾为《南风窗》专栏撰稿。中篇《空港》获第四届豆瓣阅读征文大赛职业女性故事组首奖以及新丽传媒特别大奖。凭借对民航事业的独到观察与专业书写，在众多职场小说作者中脱颖而出，被称为“中国民航写作di一人”。

已出版作品《空港：云霄路上》《原来你是这样的欧洲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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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1

“我更希望，秦先生能够给我一个机会。”

在直播镜头前，宋洋像模像样，扮演一个心思单纯的毕业生。她貌似拘谨，缓缓说出这句话来。

秦远风直到此时，才终于认真打量了对面这姑娘一眼。

他意识到，自己被反摆了一道。

迅速反应过来后，他微微一笑：“当然可以。”

这一幕，并非故事的终点。

丘吉尔先生会说，这甚至不是终点的起点，而是起点的终点。

让我们回到起点，这个饭局的初。

这一天，宋洋提前抵达饭局所在的酒店顶楼。她借着镜子般的电梯壁，检查自己的脸：苍白，稚嫩。很好，她希望呈现在秦远风面前的，就是这样一个纯良无辜的学生。

步出电梯，她很快被领到窗前的位置上。窗内，大把大把百合花与白蜡烛，点缀着红黑配色的桌椅。有好几个工作人员，正在摆弄笨重的摄影器材与打光器械，镜头对准餐桌。有人把宋洋领到位置上，对她说，秦先生的车堵在路上，马上就到。

宋洋心想，他们虚伪得够客气的。她不会天真地以为，通知她到的时间，跟通知秦远风到达的时间一致。既然要作秀，配角当然要先到位暖场。

宽大的橡木桌上，摆着粉白双色的花束。她独自坐在桌前。其他人在桌旁走来走去，设机位、灯光和收音。

编导上前，看了宋洋一眼，又回头扬起手：“她没化妆啊，这样不上镜！化妆师呢？”

马上有人拿着全套工具，替她化妆。化妆师问：“你想要哪种效果？”

“面试妆。”宋洋说。

化妆师一怔，重复了一遍问题。

宋洋想了想，说：“日常一点儿就好。”

她跟秦远风，来日方长。她不愿意给他留下进攻型的坏印象。她在人前，永远是那个不起眼的、人畜无害的宋洋。

编导戴着眼镜，头发乱，穿格子衬衣，是那种一转身就会忘掉他长相的人，但非常精干，拿着文件，一直跟她沟通待会儿的主要谈话方向。编导助理坐在旁边，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的平板电脑。屏幕上播放着上周的主要新闻，宋洋侧着耳朵听，发觉全是秦远风跟诺亚集团的新闻剪辑。

“日前，诺亚集团收购了一家面临倒闭的小航空公司，市场并不看好，股价一路下跌……”

记者在商业活动上面堵住他，问他有什么看法。

镜头上，秦远风正要上车离开。听到记者这个问题，他回过头来，轻松地微笑：“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是弱者，但每个人都幻想自己会成为强者。所以，逆袭的故事永远好看。”

主播又说：“正当市场都在观望秦远风的下一步动作时，他却给自己放了个假，突然跑去欧洲驾驶热气球。”

编导接了个电话走开，化妆师正在翻袋子里的东西，宋洋转过脸，去看助理手上的平板。屏幕上，新闻主播念着：“诺亚集团CEO秦远风此前在意大利附近驾驶热气球失踪接近48小时，现已找到，在回国途中。”新闻画面中，他正登机，看上去精神很好，还冲镜头挥手。

镜头里，有华人记者问秦远风：“回国后有什么打算？”

“洗澡，吃饭，睡觉。”对方一副乐天知命的模样。

另一边仍在追问：“市场并不看好诺亚踏足民航业。你回国后，会不会找哪位女伴吃饭聊天，抒发心里郁闷？”

秦远风笑：“你是做娱乐新闻的？”他用手把头发拢到耳朵后，目光直勾勾看向镜头，“我听说，诺亚出行有位小客人在飞机上发病，有好心人出手相救。回国后，我会邀请那位好心人跟我一起吃饭。”

宋洋就是那位好心人。化妆师翻出眼影盘，又将她的脸扳过来，朝向自己。她边化妆边说：“我也看过那个新闻，小孩真幸运，在机上发病遇上医生。”

“我不是医生，只是刚好学过医。”顿了顿，她补充，“小孩也不是我救的，是机组及时备降把他送到医院。我只是公关工具。”

电梯口那边突然人声涌动。在他们周围坐着立着的工作人员，接二连三全赶了过去。宋洋远远听到有人喊秦远风的英文名，但更多人喊他秦先生。化妆师也停下手，扭过身子。宋洋抬起头，从化妆师的半边肩膀上望过去，见到秦远风正朝自己走来。宋洋看过每一篇秦远风的采访报道，看过每一个他的活动视频。她熟悉旁人对他的评价，他们说他很接地气，从不西装革履，有时候在路上逮到个人就跟人聊天。他们说他是个狂人，赴欧洲参加热气球比赛，在大漠里驱车夜行，甚至上综艺节目跟着其他艺人到野外冒险。

他收获的也不完全是好评，更多人说他狂妄、冲动、执着、敏感、矛盾，偶尔热情奔放，偶尔阴郁寡言。他会在镜头前放肆大笑，也会冲着镜头爆粗口。每一面都是他，每一面都不完全是他。

现在，这个经常在媒体上露面的男子，终于站在宋洋跟前了。

他真人跟镜头里的差不多，穿灰色T恤，深色长裤，个子很高，

冲其他人友好地挥手笑，但宋洋总觉得他的眼神掩不住鹰狼之态。或者因为行程排得太满，他稍有倦意，可是他笑得有感染力，让人忽略了他的疲惫。

宋洋听到有工作人员笑着说：“秦先生刚下飞机吧。”

秦远风毫无架子，转过头冲对方说：“飞机倒是没延误，在地面延误了。”

其他人都在笑。宋洋并不觉得好笑，但非常配合，也翘起唇角。

秦远风朝宋洋走过来，微笑着向她伸出手：“宋小姐你好。非常感谢你在飞机上救下我们诺亚客人的生命。”他的手非常有力，给人感觉他整个人都是真的。

宋洋白着一张脸，眼妆只化了一半，站起身来，握住他的手：“秦先生你好，你叫我宋洋就好。救命谈不上，只是尽我的力。感谢你提供共进晚餐的机会。”

“喔，我只是来吃饭。你要谢的是厨师。”

宋洋注意到他手上的腕表，半旧的西铁城。他留意到她的目光，举起手腕微笑：“这表用了十年，没坏就一直用。”

宋洋知道自己不该，但此刻也忍不住想，假如秦远风不是那个人的儿子，只是个陌生人，她会欣赏他，喜欢他。

8点整，直播准时开始。

秦远风对着镜头，简单介绍饭局背景。之前在北京飞上海的航班上，有一个诺亚旅游团友的小孩发病，空乘广播找医生未果，此时这个叫宋洋的姑娘站了出来，凭借她的医学知识判断可能是低血糖加热射病，建议空乘给小孩准备糖水并准备备降，接受地面治疗。

“我们的人去医院探望过，小孩子恢复得很好。真谢谢你。”他看着镜头，又转过来，看着宋洋的双眼讲话，看起来非常真挚。

宋洋微微一笑，心里想，这人真厉害，说话滴水不漏，只不提这是沧海的航班。沧海航空在这件事后，只是例行发了篇“好人好事”式的通稿，没想到秦远风突然提出要请好心人吃饭，还要直播饭局，将沧海航空的风头全部抢去。

接着，秦远风向她介绍自己挑选的这家餐厅，原本站在工作人员中间的主厨站出来，走到镜头前。看上去是个混血儿，拥有经常上健身房的体格，跟宋洋打招呼时，充满自信。他说中文的时候，有点咬牙切齿，但笑容是真挚的。

“希望你享受这顿晚餐。”

宋洋心想：我会的。

餐厅被包场，三个着黑白制服的服务生，在桌子附近镜头看不到的地方站着。

秦远风问她喝不喝酒，宋洋说可以喝一点儿。服务生为她上了葡萄酒，秦远风要了一杯纯净水，让服务生在里面滴入新鲜柠檬的汁。跟宋洋碰杯时，他解释说晚餐后他还有工作。他让宋洋放心，他们会安排专人专车把她送回家。

然后，他开始问她那趟航班上发生的事情。他问得很详细，不光针对病童，还有航班服务、餐饮和娱乐。他这番话倒是没针对沧海航空，只是问她，作为一个乘客，她怎样选择一家公司，希望得到什么样的服务。

宋洋实话实说：“我是个学生，刚毕业，只能哪家便宜坐哪家。”

秦远风微笑：“压缩成本，也是一种服务。”

他看起来非常健谈，什么都说，唯独没有问宋洋的个人情况。只有在谈到机上救人的情况时，他问宋洋是不是学过医。宋洋告诉他，自己的确考上了医学院，念了一年，因为身体原因转学，后来改念市场营销。秦远风只是点头微笑，夸了句，了不起。

他很聪明，一直在引导话题。

宋洋看过所有秦远风的采访视频。电视上，他总是凝神听对方说话，表情冷静。偶尔说到痛点，摊开手，笑着抱怨，主持人也随着笑起来，被控制了节奏。

此时，他察觉宋洋有意识迎合，多次提及她用诺亚线上预订酒店时的感受有多好。秦远风笑了笑：“你再这样强调，观众就该以为我们给你塞了钱了。”

宋洋也笑，装傻道：“对吃货来说，一顿美食比钱重要多了。我这不是吃人嘴软吗？”

这时，服务生过来上了一碟南瓜意大利饺子。秦远风说：“该让你吃点儿东西了。”他开始谈起自己。说当年在国外念书时，也经常下厨，但味道总不对，后来放弃了。

宋洋才不会天真地以为，他在跟自己拉家常。她能够感觉到，秦远风隔着自己的肩膀，在给镜头那边看不见的观众发送信号。他，从来不是个满身铜臭的商人，而是有血有肉的人。

龙虾浓汤跟浸煮三文鱼相继上来。镜头当前，秦远风非常放松，边吃边说自己打工时候的事。他说他给人送过餐，有次到了指定地点，发现是个废弃货仓。他被人打晕过去。醒来后，头上还流着血，身上的东西连同外卖都没了。

后，软心巧克力梳乎厘上来时，秦远风终于微微一笑，将话题引到宋洋身上：“宋小姐喜欢吃甜食吗？”他一直没喊她宋洋。

“一般般。”

“嗯，我总认为，女性比男性更能够干大事，因为她们的自律是男人比不上的。”秦远风笑容诚恳，语气热情，毫无疏离感。

宋洋在猜测，这到底是秦远风的内心真实想法，还是在讨好屏幕那头女性的公关辞令。这个人怎么可能不了解，尊重女性是商人的政治正确。

这时候，一个着套装的黑发女子走过来，朝宋洋说道：“作为对宋小姐的感谢，诺亚集团准备了一点儿小礼物。”她手上拿着一个粉红色小信封。展开信封，露出银灰色卡片一角。她说：“诺亚集团旗下酒店钻卡的一年会籍。”她笑得非常热切而职业。

秦远风边喝着杯子里的水，边从杯子上方看她们。

宋洋接过，说出谢谢。

女人转过身，款款走开了。

宋洋看着她的背影，转过头来，下意识地冲秦远风微微一笑。

就是这个时候了。她一整个晚上，都在等现在这个时刻。

宋洋用手将头发撩起一点儿到耳后，喝了一口水，才慢慢将身子往前倾一点儿。如果屏幕前有那种懂得看行为语言的人，会知道宋洋有点儿紧张。

她说：“感谢秦先生。不过其实……”她刻意停顿，恰到好处地展示一个心思单纯、紧张不安的女大学生形象，才缓缓说出早已打好的腹稿，“我更希望秦先生能够给我一个机会。”

她抬头，看着秦远风那双映着自己身影的眼睛：“给我一个诺亚集团的面试机会。”

很久以后，秦远风跟人约在这家餐厅吃饭。用餐结束后，侍应生端走盘子和咖啡杯，整张餐桌显得空而孤寂。只有坐在他对面那人谈兴仍浓，说出的话像一个用叉子不娴熟的人卷起的意面，又长又绕。秦远风拿起玻璃杯喝水，突然地想起了次见到宋洋。

那次饭局上，他牢牢把控着谈话节奏和方向。跟宋洋的所谓饭局，不过是一场秀。他自以为做得很好，而那个年轻的女学生，跟初次面对他的其他人一样，一晚上表现得有些拘谨，有些不安，微微地投其所好。

直到饭局即将结束时，她突然抛出那个问题。

她没有在摄像机关闭后私底下说。她也没有对着镜头说，给我一个职位。

她小心谨慎，问他，能不能给一个面试机会。

这整个晚上，宋洋在秦远风眼里，始终是个面目模糊、可以被轻易替代的小角色。直到那一刻，她的脸在秦远风眼中清晰起来，他次打量她——脸被涂得很白，眼睛跟嘴唇都被抹了亮晶晶的东西，身形有点儿单薄，像一株被过分装饰打扮的小树。

把果实般的饱满小心机，藏掖在叶与叶间的小树。

秦远风笑了笑：“当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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